【哈德】德拉科讨厌照镜子
*战后，一发完
*Summary：后来，每一面镜子都是我的厄里斯魔镜
1.
德拉科很喜欢照镜子。
学生时代哈利便时常看见那铂金脑袋在课余时间会捏着一枚小镜子整理他那每一根都精致到发光的发丝。
他可真是我见过最臭屁的男孩儿。
哈利支着下巴，目光慢悠悠地落到和他隔了几张课桌的铂金脑袋上。
迟钝的青春期男孩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注视德拉科时，柔和到不可思议的面庞。
就连阳光都眷顾面容姣好的人，暖色的光透过魔法史教室的玻璃窗，折射到德拉科的脑袋上，光晕让根根发丝都叫嚣着完美。
这场景好看得像一幅画，一幅以德拉科为主角的画。
莫名的，哈利想看德拉科的心蠢蠢欲动起来，镜子里的德拉科会是什么样的？
2.
“小龙，下周末和我一起去趟对角巷吧。”
布雷斯推门而入时，德拉科还埋头看着手里的卷宗。
整洁的桌面上只有堆积如山的各种档案以及一个不够精致的茶杯，丝丝热气漂浮在空中，明显茶杯的主人为其添了一道保温咒。那个杯子并不符合德拉科的品味，但这些年来，布雷斯也没有见他换过。
“你自己去。”
“别这样德拉科。”
布雷斯大咧咧地坐到德拉科斜对面的沙发上，他捏着指骨看向自他进来就没抬起过头的德拉科，带了丝祈求的语气说道：“潘说你必须在场。”
“她知道我的尺码。”
“但是，她想你陪着她。”
德拉科捏着羽毛笔的指尖顿住了，浅金色的睫羽低垂着，在眼睑处投下一排淡淡的阴影，他终于抬头看向了布雷斯。
金丝边眼镜挂在他的鼻梁上，隔着镜片，布雷斯看着那双灰蓝色的眸子再一次说道：“你知道的，你对我们的重要，而你的眼光总是独到的不是吗？潘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去敲定婚礼的礼服。”
德拉科张了张嘴，他想说他的眼光其实并不好，有一个人比他更独具慧眼。他的眼眶开始泛红，心头酸涩地厉害，“我……”
就在布雷斯以为这一次依旧无功而返的时候，德拉科同意了。
“好，我会去的。”
黑皮男人松了口气，他狭长的眼尾上挑，是一个很愉悦的表情。
他站起身的时候，看见德拉科又一次将自己埋进了卷宗里，布雷斯眼里划过一抹担忧，“德拉科，你很久没有回家陪茜茜阿姨共进下午茶了。”
但他何止是很少和纳西莎共进下午茶，他甚至在那场事故后连夜搬出了马尔福庄园。
那儿并不是他该待着的地方。
“有空的话我会回去的。”
“你就没有让自己有过一刻喘息的机会。”布雷斯拿过桌上的卷宗，随意翻开，他扯着嘴角说道：“器物事故科的卷宗，你一个魔咒伤害科的治疗师在这儿整理？”
“是他们拜托我的。”
“这种话拿来堵塞潘西还差不多，那个傻女孩不管你说什么都会当真。”
“拜托了德拉科，不要关着自己。”布雷斯叹了口气，“有什么事一定不要憋在心里好吗？”
德拉科胡乱地点着头，不再回应。
“对了，格兰杰让我告诉你，你其实可以去格里莫广场看看他的。”
布雷斯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后，德拉科才发现自己的指尖颤抖地厉害，手下的卷宗已经被失去控制的羽毛笔染黑。
他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抓了好几次才从袖口里拿出那根山楂木魔杖，清理一新的咒语他读了四次才成功。
看着恢复洁白的卷宗，德拉科的眼泪缓缓地顺着眼角淌了下去。
格里莫广场也不是他该待着的地方。
3.
“小龙，你工作不要太拼了。”纳西莎担忧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金发青年，“适当休息一下吧，你当初不是说想去雪山旅游吗？妈妈看最近就很合适。”
德拉科捏着杯盏的手猛地颤了颤，他掩饰般喝了口才浅笑道：“不了妈妈，年末了，圣芒戈人手很紧缺。”
纳西莎叹了口气，她将一碟栗子布朗尼推到德拉科手边，“你尝尝这个，是妈妈亲手做的，你小时候可爱吃了。”
德拉科眸光微闪，他记得这道甜品的口感，栗子泥很细腻，加了麦芽糖和黄油混合的栗子泥更有韧性，甜而不腻，他记得这个真的很好吃。
于是他拿起银叉，香甜的味道在味蕾上炸开的时候，他又一次落泪了。
“哈利波特，我警告你，马尔福庄园每周五限定的栗子布朗尼你一口都不准动！”
“你不准吃！这是我的！”
“破特！我真的会告诉我的妈妈！”
“哈利——你快尝尝！伟大又宽容的马尔福今天决定分享他最爱的布朗尼了。”
“是不是很好吃？你一定一口就爱上它了，对吧？”
哈利得承认，德拉科有着很独特的人格魅力，他是个别扭的人，也是个害羞的人。
他从来不会好好说话，哈利为了能和他打好关系，甚至研究出了一台马尔福翻译器——在他的脑子里。
他记得马尔福像护崽子般护着布朗尼时的急切模样。也记得他非不让德拉科顺心时，挖掉了大半个布朗尼后，那人皮笑肉不笑地询问着：“瞧瞧我们亲爱的救世主，已经饿到这个地步了，把剩下半个也吃了吧，怎么样？”
在他欲点头时，他眼睁睁看着那人转身一头撞上了墙。力道之大，丝毫不给自己留后路，为此，他们甚至获得了三天假期。
因为魔法部认为也许是他们太过压榨救世主了。
但事实是……
是什么呢？
带着香气的纸巾盖住了他的眼眸，耳边是纳西莎关切的呼唤：“怎么了小龙？是不好吃吗？那我们不吃了，别哭——”
“不、不是……”德拉科摇摇头，接过纸巾后才浅笑道：“是妈妈做的太好吃了。”
看见德拉科的笑容，纳西莎才松了口气，她的唇角漾开一抹微笑，“那妈妈明天还给你做，你带一些和朋友们一起吃吧。”
德拉科挖了一大块布朗尼塞进嘴里，腮帮子被蛋糕撑得鼓起，他点点头，声音也含糊了几分：“好——”
4.
“德拉科，我很高兴你愿意来。”潘西捏着裙摆转了个圈，她歪着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德拉科，“我好看吗？”
一旁正在打领结的布雷斯无奈地弯唇笑道：“你不该先来问我吗，我的新娘。”
“哼——”潘西抬着下巴睥了布雷斯一眼：“因为你不敢说我不好看。但是德拉科可不一定……”
“怎么会？”德拉科靠着沙发坐下，他背对着镜子朝潘西微笑，“在这样特殊的日子，你就算穿格兰芬多校服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顿了一秒，他又支着下巴嘟哝了句：“好吧，我可能还是会说一句的。”
潘西为此笑得花枝乱颤。
布雷斯有些讶异地瞧向德拉科，好半晌他才弯唇道：“日期在下周日，你会来的，对吗？”
“当然。”德拉科点点头，“我答应过你们的不是吗。”
“他不太对劲。”
德拉科走后，潘西坐在那张德拉科坐过的沙发上放空着，她再一次重复：“他不太对劲。”
“潘，这已经是他这几年来最正常的表现了，我们再等等他。”
“不，我看出来了，他走不出来的。”潘西烦躁地扯掉头上的饰品，“他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布雷斯你明白吗？和我们相处就像是被他写在清单上的任务！他帮我挑完礼服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那不是德拉科——”
“他是德拉科。”布雷斯按住潘西的肩膀，他温声解释，“你知道的，那个日期很近了，他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对、对，你说的对。”潘西嘴皮抖了抖，按住发颤的手臂，“他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5.
“马尔福一次都没有来过这儿。”
罗恩清理着积灰的茶几，一旁的赫敏正拿着几瓶酒默默望着客厅角落里的一堆碎片，那是一面镜子，被马尔福打碎的。
女巫的声音轻飘飘的，“他总会来的。”
“要是让哈利知道那没良心的马尔福一次都没来看过他，一定会气地跳脚吧。”
赫敏将酒放在茶几上，笑道：“然后恨不得一天24小时全程跟踪马尔福。”
“对，那是哈利爱做的事。”
罗恩咕嘟咕嘟喝下大半瓶酒，他的眼眶红地像他脑袋上的红发，泪珠顺着眼眶滑落的时候，他又重复着：“他爱做这个，该死的，他就爱做这个。”
6.
如果说人生中有什么是令哈利波特感到吃惊的，那便是德拉科马尔福在毕业后选择了做傲罗。
梅林，那可真够令人感到惊悚的。
那个喜欢照镜子的娇滴滴小少爷，居然没有选择回家继承家产，也没有选择去做他四年级时无意提起过的治疗师，而是来到了傲罗司成为一名劳苦奔波的傲罗。
这让拼死学习魔药学后好不容易闯进圣芒戈的哈利格外扎心。
早知道德拉科要做傲罗，他才不会做什么治疗师！
但，哈利还是庆幸他成为了一名治疗师，在他接诊的第一个病人是马尔福的时候。
“你真的不会故意往我身上施什么恶咒吗？”
浑身是血的德拉科还不忘在晕过去前瞪着哈利说完了这句话。
哈利不甚明显地翻了个白眼，梅林知道他刚才有多慌张，但好在德拉科身上的血大部分是来自旁人。
“没什么事了，等生骨灵的药效过了你就可以出院了。”
德拉科垂着头看着自己被包扎地像个木乃伊的手臂，再一次确定了哈利波特一定看不惯他。
但哈利显然没有想到这一层，他还在为自己精湛的包扎技术而洋洋得意。
这是两人毕业后的初见相见。
在哈利以为他短时间内不会再碰见马尔福的时候，那金发斯莱特林抱着一个魔法制物晕进了圣芒戈。
而那也是他们关系更进一步的转折点。
老实说，哈利是真的没有想过这个古怪的魔法小道具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在他躺在病床上，悻悻地看着面前火冒三丈的人时，梅林在上，他真的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脸会扭曲成这种模样。
“德拉科——你冷静点。”哈利哑着嗓子，劝解道：“你不能打我，这可是你的身体。”
对面的人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他说：“你说的对，我不能打自己。”
于是，哈利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以一个不要命的方式狠狠地一头撞向墙壁。
那一定很痛，马尔福一定是疯了。
“你还好吗德拉科？”
“显而易见，我不好。”
德拉科恹恹地躺在病床上，额角的钝痛让他此刻心情烦躁，他扶着黑框眼镜有些气恼地说道：“我得说一句，你最好不要用我的脸做出这种表情来。”
“好吧。”哈利不甚在意地靠在床头，“那个小玩意等会我研究一下吧，应该可以找到让我们恢复的办法。”
“但愿吧，愚蠢的巨怪。”
“嘿，你是在骂自己吗？我现在好歹用的是你的身体。”
似乎是这个既定事实让德拉科难以接受，他皱了皱眉，看向对床的哈利，魔杖威胁般竖起：“在此期间，你，不准对我的身体动手动脚。”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德拉科翻了个白眼：“如果你想听实话的话，是的。”
7.
如果梅林可以给哈利再一次选择的机会，那他一定不会因为过于慌乱而直接徒手触碰德拉科怀里的那个魔法制物。
或者，他就应该在一开始便去往傲罗司成为德拉科的搭档。
再或者，他应该在大战的时候就将德拉科护在身后。
抑或是在一年级时就要握住德拉科伸出的友谊之手，而不是拒绝。
他有太多太多的后悔，最刻骨铭心的是他就不该将约会地点选在那条街道。
让绿色的幽光永远成为他的梦魇。
他应该要和德拉科有很久的羁绊。
他和德拉科应该要有无数个以后。
但，人生根本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马尔福庄园的后花园里除了纳西莎精心培育的白玫瑰外，还有这些年德拉科兴起种植的乒乓菊。
花如其名，长得圆滚滚，像一颗金黄色的绒球。
“它长得可真像你啊波特，呆头呆脑的。”
“回家后我得在后花园种上一片，等开花了，我就把它们都插在你的头发上。”
“德拉科——”
“德拉科——”
“德拉科——”
金发男人蹲在花田旁泣不成声，颗颗泪珠打在绒球上，又顺着花茎滑落，仿佛它们也跟着在哭泣。
他似乎是再也支撑不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终于跌坐在了花丛里。
“我该怎么做……”
他甚至无法为德拉科立一座墓碑，因为所有人都认为在那场史上最大的食死徒逃窜事故中死去的是哈利波特。
只有他，整个魔法界只有他明白死去的根本不是哈利波特，不是魔法界所谓的救世主。
而是德拉科，是德拉科马尔福，是他的爱人。
那时候，他离德拉科不过一条街的距离而已，他买的鲜花甚至来不及送出，他为德拉科亲手制作的防护徽章也还没有送出。
他记得那个食死徒，他被神锋无影砍伤过，送到圣芒戈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哈利当时有多庆幸在斯内普那儿学到了治疗反咒，在看见绿光的时候就有多后悔自己救下了他。
他行凶的理由是那样的荒谬。
他控诉着哈利波特救下了他，让他在阿兹卡班被摄魂怪整日整日的折磨。因而他逃窜出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虐杀挽救了他生命的治疗师。
多么荒唐。
哈利觉得那一刻仿若死掉的是他，而那本应该是他。
他为此痛哭到晕厥，看着花白的圣芒戈天花板的时候，他想要复仇。但可笑的是，那个食死徒在行凶后选择了自尽，他根本就没想活下去，他只不过是想再拖一个人下水而已。
就连赫敏都开始劝慰他人要向前看。
但是，披着德拉科躯体的他，怎么可能还有光明的未来。
他拒绝了纳西莎为德拉科寻求的结婚对象，他做不到，他无法开启任何一段新的恋情。
每一位来搭讪的人，爱上的都是德拉科的外貌，以及他的灵魂。
他甚至不能一走了之，在他为德拉科痛哭的那一晚，纳西莎也抱着他哭了一晚上。她浑身发抖，失去形象地紧紧拥着他，她在庆幸爱子在那样的纷乱里存活了下来。
她哭得那样伤心，抱得那样紧。哈利当时就明白，他没有办法了，他必须以德拉科的身份活下去。
在最开始的几天，他没有食欲，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让德拉科的身体饿着，他的小少爷从来都金枝玉叶，长这么大就没挨过饿、绝过食。
他强迫着自己进食，哪怕下一秒就会在盥洗室呕吐。
他惧怕镜子，任何会反光的东西都会让他四肢发软，巨大的绝望在下一秒就会将他湮灭。
他甚至不愿意出门，因为整个魔法界都在为救世主哀悼。
每一面黑白报纸上的照片都能成为压垮他的稻草。
每一面镜子都是他的梦魇。
德拉科，或者说是哈利，他默默注视着镜子里的那张脸。
镜子里的德拉科可真好看呀，他的下巴尖尖的，脸颊上依旧没有什么肉，哪怕这些年哈利从来不敢在吃食上亏待自己。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微微红肿，是方才哭泣的缘故。
哈利痴痴地抬手，他记得的，和德拉科第一次确定关系的那天晚上，他们在槲寄生下缠绵着拥吻。
只是总喜欢破坏气氛的小蛇最后还是吐槽了一句：“对着自己的脸，真的太别扭了。”
“德拉科——”
冰凉的镜面贴着哈利的脸庞，浅金色的睫羽上还坠着几颗泪珠。镜子里，灰蓝眸子慢慢染上了幽绿，那是哈利瞳孔的颜色。
这样的颜色出现在德拉科的脸上，意外地和谐，似乎这样的颜色本就和斯莱特林搭配极了。
哈利抵着镜面，伸长了手将冷冰冰的镜子圈在怀里，好似这样做，他就能拥抱住自己的爱人。
睫毛承受不住泪珠的重量，圆滚滚的泪滴一颗又一颗地砸向镜面。
那声轻地仿若呢喃的声音在下一秒就消散在了空气中：“我真的很想你——”
那一年冬天，德拉科讨厌照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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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结局（重逢，算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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